星期天﹝5月4號﹞早上，我看了台視的《企業名人堂》，該集的主題是「勁寒梅香PartI──辜振甫的一生﹝1895-1946﹞」，接下來兩週，還有PartII跟PartIII，都是在星期天早上10：30分播出，有興趣的人要留意播出時間喔！
辜振甫過世﹝2005年1月3日﹞不滿一個月，他的傳記《勁寒梅香──辜振甫人生紀實》﹝全書閱覽點這裡﹞就出版了。這次我在台視看到的「勁寒梅香──辜振甫的一生」，其實是辜公亮文教基金會攝製的同名紀錄片，製作人是辜振甫的長女辜懷群。對於所播紀錄片來源，台視在《企業名人堂》官網隻字未提，只說「下星期將繼續為您介紹……巴拉巴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企業名人堂》如此大費周章、鉅細靡遺地刻畫企業家的一生咧！
2008年4月24號，《勁寒梅香──辜振甫的一生》這部紀錄片公開發表﹝出席貴賓有馬英九、蕭萬長及準海基會董事長江丙坤……有誰在乎現任海基會董事長洪奇昌嗎？﹞；25號起連3天在中天新聞台播出﹝4月20號《文茜的世界周報》已經預告播出﹞，而台視取得授權較晚，到5月初才開始播映。
這篇網誌其實不是要聲討台視的「疏忽」﹝瞧我多客氣﹞啦！我是在看《企業名人堂》時，聽到一段辜振甫的錄音訪問；在他提到父親辜顯榮時，說辜顯榮『沒講過一句日文，討厭日本人』﹝這兩句是一起說的，不是我濃縮的﹞。如果你看過阿斯巴甜〈做人要有格調〉這篇網誌，就應該還記得我對辜顯榮是有偏見的；所以我聽到辜振甫的說法簡直是見獵心喜，一定要寫一篇網誌以為檄文的啊！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客觀的人，所以「阿斯巴甜的網路日誌」一度易名為「充滿偏見的網路日誌」。但由於我是受過歷史系某些老師嚴酷訓練﹝拿那位牛津博士來說，他今年某必修課在歷史系這種每年級只有一班的小系收滿100人，因為去年那班只有13人過關……然後，今年下學期必修那堂課的班級，在3月底就聽說已有5人不支，為了逃避該課轉學或休學﹞的人，所以我盡可能找資料佐證我的發言，不過這充其量只能證明我不是信口開河罷了。事實上，在我過濾所需徵引的資料時，就已經是在依循偏見取向，去成就我的主題。就拿〈做人要有格調〉這篇為例，我就是要呼籲大家千萬不要跟辜顯榮一樣沒格調，所以找了一堆辜顯榮沒格調的例子，讓大家藉由唾棄辜顯榮，進而警惕自己，要求自己在品格上有所提升﹝看到這裡不要笑，我是認真的﹞。
也就因為這樣，一直以來我都盡量避免先訂題目，以免被框架規範住。我會抓一個點開始寫，然後想到什麼寫什麼﹝拋開所學的一切，漫無章法卻自由奔放的素人寫法﹞，最後常常想不到什麼貼切的，就乾脆亂下標題﹝其實我有想過，如果都用當天日期當標題會很方便，但一想到日後要是想回顧哪篇網誌，可能要花上一段時間去找，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嗯……我該回到正題了。
我查了滿多資料，結果顯示辜顯榮確實不諳日語﹝他只會講閩南語﹞。不過，不諳日語的辜顯榮，卻在日治時期從混混變為巨賈；而他在日治時期風光到什麼程度，以下敘述差不多就說明一切了──『政界，他擁有敕封族院議員，勳三等，總督府評議員，諸首要州縣評議，智良局長、保安總局長等等頭銜；軍界，他與歷任駐台日軍總司令稱兄道弟，情同手足，且擁有陸、海軍囑託之榮銜；商界，他獲鴉片、食鹽、樟腦的專賣權。擁有十八處糖廠。鳳梨業、漁業等等壟斷企業；私人財產方面，他有良田萬餘畝，更有私人的鐵路與碼頭，供其私家火車與貨輪行駛。』﹝詳見曾靜吉，《辜顯榮傳奇》﹞
辜振甫對父親的孺慕之情，讓他為父親的漢奸形象感到不平，但也只是淡淡地說辜顯榮『沒講過一句日文，討厭日本人』﹝或許他知道辜顯榮的形象差到不是他三兩句話就可以平反吧？所以只是淡淡地說﹞。但『討厭日本人』，又跟日本人交好因而撈到很多好處﹝還是該說是為了撈到好處因而跟日本人交好？﹞，這樣有比較好嗎？不是顯得更陰險嗎？至於『沒講過一句日文』，這也太誇張了吧！起碼會「阿里阿多」跟「莎喲娜拉」啊！頂多就是辜顯榮起步太晚或沒有語言天份又懶惰學習再加上有人當他的翻譯，所以才不會說日語啊！
我家阿美啊！超級哈日，只要你拿什麼東西跟她說是日本製的，她都會覺得是好貨，看著那東西的神情也會多了三分敬意。想當年我還是少女的時候，拿《non-no》給她看，她根本完全看不懂卻還是一本接一本津津有味地翻著。阿泉說，阿美是同輩裡面唯一不會說日語的人；大家都去學校讀書﹝阿光讀過4年書，因為常跟客家人做生意，他還會說客家話咧﹞，阿美就說什麼也不肯上學，還說『我是山地人，會說山地話就好啦！』這句話乍聽之下很像很有風骨，但阿美骨子裡就是哈日哈得要死啊！而且山地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常常惡毒又低級﹝比如有次我目睹阿美跟我大伯吵架，阿美竟然跟我大伯說：『你吃我下體啦！』阿泉為此暴怒不已﹞……
『辜顯榮自己堅持不學日語，但他看清在日本統治的環境下，第二代台灣青年不能採取逃避態度，接受日文教育是必然的趨勢，他讓辜振甫轉入以日語教學的樺山小學校，奠好日文基礎。』辜振甫也說：『我讀中學以後，父親要我每天讀日文報紙的新聞給他聽，有時，他和日本人往來，也會帶我當翻譯。』﹝詳見聯經書摘──《勁寒梅香──辜振甫人生紀實》﹞所以第一代的辜顯榮就更有藉口逃避了不是嗎？反正辜振甫把日文學好就好啦！現在做生意帶著他當翻譯，日後家業也還是要交給他﹝辜振甫最受寵，自己一間房，其餘兄弟共用一間房﹞。
辜顯榮的么子辜寬敏，是他跟第六房岩瀨芳子﹝據說是日本軍閥之女﹞所生﹝不是不喜歡日本人嗎？哼！﹞『辜寬敏認為，他們父母的好合，是一段「政治結合」，日方為促使父親更接近日本，有意安排。辜振甫的看法是：所謂「政治結合」，其中一方必有某種特殊意涵，或與官方有某種特殊關係。他說：岩瀨芳子女士來台灣之後，習說一口標準流利的台語，完全為我們所同化，未曾在政治上發生過什麼影響。』﹝詳見聯經書摘──《勁寒梅香──辜振甫人生紀實》﹞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對父親納岩瀨芳子為六房卻有不同的解讀，而那個石器時代的辜寬敏卻顯得坦然多了，不像辜振甫永遠給人一種和事佬的溫吞形象。
『辜顯榮基於民族尊嚴的剛強性格，時常與日人不肖官員發生衝突，曾給自己帶來許多煩懣與委屈，甚至牢獄之災……葉榮鐘舉出追隨這位鹿港鄉親前輩所見事例，證實「他老人家的膽略和機智的一斑。」說明「他的成功並非偶然的。不解日語，不識日文的他，能夠和日本的高官豪商分庭抗禮，而且能夠獲得日人的愛護和崇敬，想必定也是憑著這一份膽略與機智而得來的……葉榮鐘在這篇文章最後，提到對辜顯榮的體會：「耀翁一生雖然受著日人深厚的庇護，但他的內心深處，仍然是沸騰著民族的熱血，他對於日人的態度，與其說是敷衍，無寧說是一種交易較為恰切，這中間只有利害並沒有情感。」』﹝詳見聯經書摘──《勁寒梅香──辜振甫人生紀實》﹞
看了上面這一段，你可能會覺得是不是阿斯巴甜在〈做人要有格調〉這篇網誌，對待辜顯榮過於苛刻，他似乎並沒有這麼媚日。但辜顯榮對鹿港人很好是事實，這些拿了他好處的人對他的觀感自然不致太差；而葉榮鐘去訪談這些人，本來就不太可能得到太客觀的答案。就算辜顯榮真的如葉榮鐘認為那般『內心深處仍然是沸騰著民族的熱血』﹝誰敢說誰全盤了解誰的內心深處？摸遍人的身體比摸透人的心思容易多了﹞，但容我提醒諸位一件跟民族大義無關的事實：『唐景崧棄城逃遁，顯榮察得機先，向七十餘名夥伴謊稱探查軍情之身赴基隆……﹝實﹞請求謁見樺山總督……顯榮首告以台北城內外情事及人心向背……我方固知其巧言令色，無奈千里初渡之師，無從查其底蘊，兼千軍萬馬正需採查敵情之際，乃命顯榮嚮導……此時……彼除領軍令外，尚謂：既承知遇，則軍抵台北之日，當先捕土匪數千獻於轅下，以表報恩赤誠。皇軍既抵台北城，顯榮即記下以前夥伴七十餘人名字，謊稱土匪，是批顯榮死黨即因而遭捕斬首……』﹝此文為《台灣新報》所刊載，該報被台灣總督府當公報使用﹞本文提到辜顯榮『巧言令色』，再對照葉榮鐘所說的『獲得日人的愛護和崇敬』，不是太一廂情願了嗎？又葉榮鐘認為辜顯榮跟日人的往來『只有利害沒有情感』；那麼，當初跟他交好的70名死黨，難道都沒有情感基礎，所以活該倒楣成了他輸誠的工具？
反正《勁寒梅香──辜振甫人生紀實》這本辜振甫的傳記﹝紀錄片很多資料取材於此﹞，是作者黃天才『與辜振甫訪談四十餘次，並訪問親友及部屬，取得最直接的第一手資料』﹝博客來只有這樣寫，並沒有提到作者其他資料來源﹞而寫成的；結語部分﹝結語還有名字喔！全名是「結語 無私奉獻 榮耀加身」﹞還有一大段詳列辜振甫所獲得的勳章、獎章與榮譽學位；再加上辜懷群作跋，這本書能怎樣評價辜顯榮自是可以想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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