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決定一切是寂寞的權利。
我們終於到了自己可以決定一切的年紀,可我們卻常常下不了決定。
Kid問我她該不該把頭髮剪短。我輕鬆地說『剪了也好,大不了再留長』﹝有想法不去執行你永遠不知道你的想法會把你帶到什麼地方﹞,Kid卻悠悠地嘆『可是留長要好久……』人老了,就怕一個衝動的決定讓自己需要花更多的力氣讓自己再回到原點,沒下這個決定之前的那個點。
因為害怕自己無法承受改變的結果,我們變得保守,彷彿保守才不會把我們推入險境。偶爾想要做點改變,但其實別人都因為習慣你這個樣子而覺得你不需要改變,甚至就算你有些許改變他們也不會注意到,而你卻還是對自己那麼斤斤計較。
改變沒什麼不對,問題是當你把命運交給別人的時候,你真的會特別惶恐。死在自己手上就算了,但被別人搞死你絕對會特別嘔。
想換新髮型,不敢動手剪就交給專業的設計師;就算溝通個老半天,剪完頭髮眼鏡一戴,你會懷疑設計師根本沒聽懂你剛才跟他說什麼還硬要裝懂。
問題永遠可以推給設計師,絕對不是我們不會表達。
要拍證件照,不能自己拍就交給相館的攝影師;就算折騰個老半天,拍完照片仔細一看,你會懷疑攝影師技術不佳而且隨便拍個幾張就想打發你走。
問題永遠可以推給攝影師,絕對不是我們不上鏡頭。
﹝什麼都推給別人,我們才會比較好過﹞
大家都認為保守最安全,即便那些最需要求新求變的專業髮型設計師。
我娘是理髮師,她總驕傲地說:『好的理髮師看他平頭理得怎樣就知道』。不知道幾萬顆平頭養大我們,所以後來我娘不認為自己有必要進修;明明會燙髮,卻老是叫客人去別家燙,甚至已經好久不曾看她幫女客人剪頭髮,因為她只需要使出平頭必殺技,投資報酬率就勝過燙髮和幫女客人剪髮﹝女人總是格外計較﹞。
小時後,我娘不喜歡我花錢給別人剪頭髮,可每次給她剪我又不是很甘願,所以她總會煞有介事地拿出陳年髮型書要我挑個髮型來剪;但不管我挑啥髮型,最後剪的都一樣,就是上次剪完那個樣子……就算我偷偷花錢給人家剪,回家還是會被嫌外面的人技術不好,所以我還是會被她抓去修成她上一次剪完的那個樣子,也許還更短一些。
去年春天,我受夠了我一成不變的髮型,我告訴設計師我要燙頭髮。設計師說:『你這樣很好啊!為什麼要燙?』我說我膩了我這20幾年的直髮,想換個感覺;至於要燙怎樣,藥水要什麼等級我都沒意見,只要燙完頭髮是捲的就好。設計師象徵性地替我上了十來個髮捲,把髮尾稍稍弄出捲度就宣告完成了。不久後的某個早晨,Nicole來找我,還以為我剛起床頭髮沒整理所以看起來比平常亂﹝泣﹞……三個月後,我又被打回原形,無奈的臉龐披著那讓我很膩的一頭直髮。雖然頭髮剛燙好那陣子外界反應都不錯,但幾天前我跟小宇提到我去年燙的頭髮,她竟然說:『蛤?有嗎?我不記得了耶!』好吧!沒有人在意我偶爾的小變化,雖然我一直記得Nydia去「薰」燙的頭髮還挺不賴的,即便沒多久她頭髮也直了……
今年3月我去卡多絲剪頭髮,請設計師隨便剪,剪完就跟原來差不多,只是短了些。6月我再去剪,還是請設計師隨便剪,只不過在她要動刀前,我補了一句:『別人只要說隨便剪,你們都是原型修短吧?』設計師手抖了一下,尷尬地笑說:『對呀!變太多怕客人不能接受。』由於我已經放話叫設計師隨便剪了,所以只好任由她發揮她的「隨便」。8月我又去剪髮,設計師輕快地說:『今天想剪怎樣的髮型?』我心裡想:「絕對不能說隨便,說了就是原型修短」,所以我說:『可以剪「可愛」一點的嗎?』她說:『你本來就很可愛啊!』後不久,我又得到了差不多的髮型……以上3位設計師剪出來的髮型都差不多,所以我就想:「卡多絲的設計師可能都習慣保守吧?」於是11月我到了「飛兒」﹝slogan:飛兒讓你變成美人兒﹞,設計師竟然直接問:『照本來的修短嗎?』﹝好想哭﹞我收拾好悲憤的情緒﹝真是受夠了一成不變的自己﹞鼓足勇氣說:『我想要多一點變化……』看她愣住了,我只好接:『我知道短髮的變化有限啦』來化解尷尬……在她耐心地跟我溝通了幾分鐘之後﹝當然有耐心,整家店只有我一個客人,而且新店需要做口碑吧﹞,剪完真的有點變化,雖然別人可能不覺得我有什麼不一樣,但我知道這次真的有差。
我並不期望在飛兒剪完頭髮我就會變成美人兒,我知道人要為自己的外貌負責。我不過是想要一點點不同而已,好的壞的我都接受。
月初去拍做身分證的相片﹝據統計未換證的大部分是女性,這些人在等瘦一點、白一點或頭髮長一點;阿斯巴甜也以為可以熬到瘦一點,無奈拍照時已經比夏天重3公斤﹞,拍完攝影師問:『除了笑容﹝已經很討厭照相了還逼我笑﹞疤痕痘痘眼袋﹝這三樣應該是詢問度最高的大眾缺陷,跟我無關喔﹞還有什麼要修?』我怯生生地說:『雙下巴可以嗎?』﹝我沒要求過修片,也是第一次被問到修片相關問題﹞
拿到照片時我竊喜了一下──真的沒有雙下巴耶……咦?我的下巴怎麼好像變得方了一些?
無所謂啦!我只說要修雙下巴,起碼攝影師有「傾聽我的聲音,回應我的需求」啊!修得怎樣就不是那麼重要了。畢竟攝影師難為啊!人長得不過就那個樣子,是要逼人家把你拍得多美? 所以看到雙下巴被修掉我好開心啊!這就是人性啊~~人就是那麼虛偽,無法接受真實的自己﹝修照片還簡單,去整形才是大工程,人總是希望動點手腳讓自己更滿意自己﹞。
人不但無法接受真實的自己,還無法無法接受真實的另一半。究竟你愛的是他,還是你理想中應該要是那個樣子的他?
﹝好了不說了,免得FOX又竊笑我是「那種人」﹞
- Dec 23 Sat 2006 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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